拉法葉艦案監察院糾正案全文(之三)

拉法葉艦案監察院糾正案全文(之三)
2002/03/21 00:00


　台北訊

綜觀海總及國防部在處理本案過程中，確有殊多遺失，茲分述如下：

一、關於尹清楓命案久懸未破之違失部分：

（一）案發之初判斷失誤、步驟緩慢、致錯失破案契機

1、企圖以自殺或成溺斃結案誤導案情

尹清楓之死訊於82年12月10日下午傳到海總，據當時海總軍法處軍事檢察官吳榮章89年9月14日到本院說明稱：當日下午6時會同海總政三處陳國祥處長進入尹員辦公室與寢室搜索，並無所獲。第2天(11日)又到蘇澳 詢問南興派出所員警及附近漁民後，深覺死因可疑云云。同日上午9時即與宜蘭地檢署謝文定檢察長商定，該案似有死因不明之問題，偵查權遂移至宜蘭地檢署。

然海總對內仍企圖以自殺或溺斃結案，偵訊之案由一律冠以「尹清楓溺斃案」，家屬前往海總尹清楓之寢室，檢取及生前衣物，以備至海邊招魂之用，發現寢具衣物箱櫃散置遍地，海總軍法處處長劉錦安稱：「看！它的情緒多不穩，就這樣跑路了」。海總武獲室黃廣山副執行長案發後多次向家屬說：「尹工作壓力太重，可能想不開」。前開說明為本院89年8月9日約詢尹清楓木書王萬瑩暨同年月24日約詢尹遺孀李美葵所證實（見本院王萬瑩、李美葵約詢筆錄）。海總企圖以自殺或溺斃結案，誤導案情。

2、蒐證草率致重要證物付諸闕如

海總軍法處會同政三處雖於82年12月10日下午即對尹之辦公室及寢室進行搜索、拍照、查封。吳榮章稱：「桌上堆許多東西，寢室更是凌亂」，然他僅翻看桌上文件，並打開抽屜看有無遺書或其他顯示有人要加害之證物，結果並無發現。政三處陳處長則查扣＜無怨的青春＞等書，惟此時距尹清楓失蹤已有2天，竟未明察究竟是否有人曾進入該寢室及辦公室？亦未對於可能涉嫌者觸摸過或我握持過之物品，予以仔細搜尋指紋。嗣候國防部1209專案小組重行搜索時，軍事警察官李耀鴻卻在櫥櫃夾縫中，查獲尹清楓對張可文、祝本立之反蒐證錄音帶、筆記本及照片等相關證物(見84年7月兼專案小組向羅總長報告資料及本院90年2月19日約詢李耀鴻筆錄)。

觀此王萬瑩接受本院約詢時表示：海總軍法處上未實施搜索前，在尹清楓失蹤當日，曾見1人闖入尹清楓辦公室，因她不認識此人，問勤務兵後才知道是總司令辦公室主任陳祿曾，若搜索當時對寢室凌亂有所質疑，並有採驗指紋則可找出若干重要事證。又當日查封現場所貼封條日期誤植82年12月9日（實為10日），如此重大命案，竟疏漏諸多重要線索，顯見海總偵辦人員草率行事，怠忽職守，嚴重延誤破案先機。

3、對犯罪嫌疑重大之人未及時偵查並為必要處理

82年12月9日上午9時許，尹清風雨郭力恆相約志內湖來來豆漿店見面，據90年10月24日本院第2次約詢郭力恆時稱：他當天駕車自與海總相反方向過來，接近來來豆漿店時，放慢車速，看尹清楓有無在路邊等待，後轉入92巷停車，惟在此之前尹清楓即已失蹤。郭力恆自9時13分迄9時50分止，總計在該店附近之公用電話撥了10通電話。當天郭力恆與汪傳浦吉祝本立，均有電話之聯絡（見通連紀錄），有郭力恆於9時37分電王萬瑩少尉稱：「10點以前如果沒有找到執行長，有件很重要的事要爆發」；當日12時許，郭力恆與王萬瑩、邱明星（尹清楓駕駛）在麥當勞用餐，吉授意王萬瑩反海總時要將尹執行長長辦公室東西收好；下午4時又電示王萬瑩稱：「東西收好沒？最近出現的字紙要收起來，今天發生的事要做一系列整理，將來可能會用到」等語(見王萬瑩筆錄)。

翌日尹清楓死訊傳來時，國防部參謀郭璽異常激動地痛罵郭力恆，本院約詢吳榮章時，渠表示當時即覺得郭力恆可疑而予以偵訊做成筆錄，在訊問過程中郭力恆之神色慌亂非常緊張，當時已知其係尹清楓失蹤前最後聯絡人，海總竟未深入調查，有悖常理。俟莊銘耀總司令下令即刻成立的「尹案軍法專案小組」，在同年月10日志14日調查期間，亦已發現郭力恆行為違常，供詞矛盾，不無涉案之嫌，竟遲位收押偵辦，10日晚上仍准其外出，致郭力恆得以從容在八里海邊焚燒大批資料，甚至可能進行串共(見84年7月間1209專案小組向羅總長簡報資料)。無怪乎吳榮章向本院說明其再次偵訊郭力恆時，其神色自若不可同日而語，竟侃侃而談連續2小時交代其行蹤，迄今各級辦案人員仍一致認為，郭力恆心房堅強甚難突破。

當時軍法處長劉錦安不止一次向本院表示，未同時收押郭璽及王萬瑩，致使案情至今膠著不明。固需確切涉嫌罪證方得「收押」嫌犯，然對舉動極不尋常、反應有悖常理且關係密切者，竟無適度監控，或先予搜索蒐證，至良機盡失，負責之人難辭其咎。此乃案發後未能及時偵辦，步驟緩慢，坐失破案契機。

4、宜蘭地檢署指揮著力困難

基於刑事訴訟法管轄權之規定，由於尹清楓屍體在蘇澳蔡海發現，命案部分的偵辦管轄權在宜蘭地檢署。82年12月18日經楊日松博士驗明為他殺後，宜蘭地檢署即研判命案與尹員所經手之軍購案相關，故於同年月20日即赴海總訊問相關人員。

82年12月31日刑事警察局加入1209專案小組，軍、憲、警均在宜蘭地檢署檢察官的指揮下偵辦命案。迄今已歷經柯士斌、施慶堂、柯明楨、楊秀蘭、羅榮乾、陳玉珍及謝淑女官7任檢察官(至本院到訪宜蘭地檢署為止)。為謝淑女官主任檢察官於89年6月22日本院查詢時說明：辦案之初對國軍軍艦之裝備與採購程序，欠缺專業知識，致未能適時切入蒐證及調取相關事項查證，增加偵辦的困難度。本院同日亦約詢當時承辦尹案之宜蘭地檢署檢察官柯士斌，渠稱：「面對複雜案情，如千頭萬緒，無從撥雲見日，致有強烈無力感，心力交瘁，憂心忡忡，尤其向海軍軍法單位事前即已函調之調查筆錄資料，承辦人員明明在說，卻口頭表示不便給，更加深挫折感…」。目前雖然國防部曾指派專人前去簡要說明案情，然宜蘭地檢署確有宜蘭地檢署調動頻繁、人手不足、案券過多、重要資料又屬機密不易取得之多重困擾，確有著立困難之處。

5、刑事警察局介入過遲

國防部89年4月19日到本院報告之肆—尚未突破之3點關鍵因素之1為：「命案現場無法查證…」。刑事警察局專案小組於89年7月21日於應本院約詢做書面答復時亦認為：「本案於案發後20餘天，本局始奉命偵辦，惟因先前階段未曾參予，相關現場之跡證闕如，又相關對象或經事前之掩飾及經多此傳訊，心防堅強，欠缺證據，致使案情無法突破…」。刑事警察局無論經驗、人才與設備均為國內偵辦刑案最權威之單位，國防部1209專案小組餘地2次會議時，參謀總長劉和謙即提示：「能否協調刑事警察局共同偵辦」，竟遭憲兵司令部情報處副處長陳良瀚及反情報總隊許泗龍反對，其理由謂：「本案若請刑警參予偵辦，應考量購案弊端洩密，且憲兵隊與反情報組隊聯合偵辦應可勝任」。同一會議中，總政戰部第4處處長林威國報告稱：「刑案與購案應分別進行，，並注意保密，以免購案弊端糟媒體渲染」；陳良瀚稱：「本案若請刑警參與偵辦，應考量購案弊端洩密…」。

嗣於第3、4次會議專案小組會議仍有提示，請刑事警察局加入偵辦行列，惟均無下文。劉和謙於89年9月15日本院約詢時表示：「…國防部或型警局同事國家單位，同在彈精竭慮努力破案，當時曾請王俊局長吃早餐會談，全力配合偵辦，陪同者有楊亭雲、施佐京…不會與刑警局不合作…本案懸賞達3千萬元時，仍無回應…已覺得案情不單純」直到83年1月1日，命案部分陷入膠著狀態，刑事警察局使正式介入調查。揆諸前開說明，足徵國逢不1209專案小組先則因「家醜不可外揚」之心態，已保密為藉口，排除刑事警察局之介入，事後又無能力破案，迨刑事警察局調查時，相關重要跡證已闕如，嚴重延誤破案良機，做法確有可議，顯有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