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案」佣金題外話（蔡漢勳05/09/2006扶輪社例會演講）

「拉案」佣金題外話（蔡漢勳05/09/2006扶輪社例會演講）
作者：蔡漢勳

今晚應邀出席在圓山飯店舉行的台北市日新扶輪社例會，回顧過去已陸續出席過大安、民生與松山等扶輪社的例會(另有台北市西南區扶輪社列席，分別於喜來登或在世貿中心聯誼社三十三樓舉行)，也是我首次觸及「拉法葉艦佣金弊案」主題，特提供與會來賓有關我這十二年來前後發表於新聞傳媒上的舊作以供參考，謹引載如下以饗讀者：

無以名之

繼汪敬煦接受中研院口述歷史而付梓回憶錄後，卸下公職的丁渝洲也出版了回憶錄，書中大爆國安局內部黑幕，除透露本身堂堂身為局長還被「蒙在鼓裏」而捲入弊案外，並明確證實，局內一個小小的會計組長劉冠軍，居然能侵占公款達一億九千二百廿萬零七元（另還提領三千八百多萬購置豪宅，一億一千多萬元之短線進出股市），全係利用經手「國安祕帳」的機會上下其手，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丁渝洲回憶錄》除將國安局的家醜外揚，其中還述及新政府成立之前，他曾特別建議阿扁總統「四不一沒有」就職文告要專人全責保管，因為曾發生「總統重要演講稿被日本記者先期取得提早報導」而造成「國家負面形象」。我看了這段丁渝洲建議阿扁總統之片段，覺得格外有趣！因為他所提及的塵封往事，正是我在數年前的作為。當時，總統府祕書長吳伯雄曾對外放話「洩密者形同叛國」！然而，我印象格外深刻的是，事隔不久陪同《日本經濟新聞》田村秀男支局長去台北市長辦公室採訪阿扁時，他握住我的手直稱「敬佩不已」，一如阿扁在立委任內的簽名贈書中題具「敬請提攜」般地熱切，迄今仍令我感懷不已，特別在彼時被國民黨當局視同「背叛國家」之際！

其實「誰背叛了國家」？應是貪贓枉法如劉冠軍之流，身為新聞工作者秉持職責所需，不但要上山下海，必要時還得出生入死（總統文告洩密事件後不久便曾遇襲而倖免於難）；但是，追求真相與伸張正義，畢竟是每位具有良知的媒體工作者之基本本能，就像本書大膽將「尹案」與拉法葉弊案和軍火佣金聯結成三位一體，甚且研判理應與「國安祕帳」不無關聯，讀者只要細加品味，特別是獨家所獲之前國安局長宋心濂與法國各路人馬晤談合照之鏡頭，便不難管窺前朝之黨政軍中有那些人才是背叛國家者！

「尹案」轉眼已逾十二年矣！光陰飛逝於一瞬間，也意即本身在生之旅的新聞跑道上，剎那間又轉眼過了十二載。雖然，此期間曾在該案及其衍生的軍購弊案採訪上，先後獨家發出過尹清楓遇害後之遺體相片、汪傳浦在美英兩國落腳豪宅全貌，乃至於進入軍事監獄得以面對郭力恆促膝而談、抑或與瑞士記者同步在日內瓦發出汪傳浦對其佣金帳戶被凍結後之首次聲明、率先自伯恩報導該國同意與台灣進行司法互助合作……等數不清的獨家圖文；甚或親身陪同「尹案」關係人涂太太首次重返台灣、安排李美葵赴法接受調查「拉案」之預審法官范倫貝克訪談、乃至於協調法國前外長杜馬情婦鍾顧夫人來台向監察院陳情等重大事件，希望對釐清案情有所助益，但似乎都白忙了一場？

回首前塵，「尹案」爆發而浮上報端之際，正值中共海協會唐樹備來台談判，當年會場所在的台北敦化北路中信銀大樓外，已經辭世的民進黨主席黃信介，在馬路邊的「宣傳車」上以高分貝向中共高幹喊話，初冬的寒冽氣氛中漾溢著沸騰情緒，「尹案」就在那種詭譎政治形勢下引爆，經過阿扁總統在立委任內說過「尹案不破，不選市長」、後來出任國家元首不久便宣示「不惜動搖國本辦到底」的重話，隨即又衍伸出各種難以想像的爆炸性發展，非但台灣朝野側目，連國際間也異常重視這一件牽扯到法蘭西第五共和的最大宗醜聞！「尹案」、「拉法葉」弊案和多起神祕謀殺案，發生迄今雖然已逾十年，中外各種報導不勝枚舉，然真相卻仍撲朔迷離，本書則已理出端倪。

我本係專跑文經路線之新聞領域者，由於受託撰寫《我夫尹清楓》一書而踩入社會新聞及國防事務領域。回首十年來，不管在柬埔寨三進三出深入採訪「汞污泥」事件、或在「保釣」事件中登陸釣魚台列嶼、抑或自夏威夷發出張學良夫婦生前最後合影而透過美聯社發至全球之照片、乃至於捷足先登在紐約蝗蟲谷率先披露蔣宋美齡售屋照片、甚或於江澤民在挪威進行國事訪問時的近身採訪、以及轟動一時的李登輝就職總統文告提前一天在日本媒體全文曝光，這些採訪生涯的亮麗「成績單」，全都抵不過「尹案」因故未破之失落感。
十二年追求真相之努力，雖獲阿扁賜序相勉、諸多友人鼎力暗助，但畢竟尚未克竟全功，心中挫折，真是無以名之、難以言喻！


附錄 : 前國安局長殷宗文曾說「拉案辦不上去」？

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在國安密帳渲騰之際對媒體公開爆料表示：前國安會秘書長殷宗文在病逝前，曾私下談及「拉法葉佣金案」，透露該案之所以停滯不動的原因，並非「辦不『下去』」，而是「辦不『上去』！」

宋楚瑜是在接受三立電視台專訪時，語出驚人做上述表示。他並強調他所知道的內情，確定會讓外界「震撼」，將於適當時機向外界說清楚。據了解：在前總統李登輝執政的十二年，殷宗文深獲李之信賴，在各種事務均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但由於生前因為劉冠軍案波及遭到監察院彈劾黯然下台，外傳殷家對李登輝未挺身辯護頗不諒解。在殷宗文住院期間，宋楚瑜前往探訪時，兩人曾經長時間單獨會談；宋楚瑜證實曾任國安局長的殷宗文對於「拉法葉艦弊案」辦不上去一事知之甚詳。

「拉案」與兩岸密使時間契合

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引述國安系統高層的看法外，新黨主席郁慕明也跟進表示：拉法葉艦採購佣金弊案與兩岸密使往來時間點「契合」，新政府不妨從此角度切入進一步追查拉案，他同時也質疑：陳水扁總統擔任立委時對全案已提出多項質疑，現在已握有指揮國家檢調的權力，何以卻沒辦法把弊案查個清楚？

　曾經率先揭露兩岸密使而引發政壇軒然大波的郁慕明表示：阿扁應該傾力將真相釐清，特別是拉法葉購艦弊案與過去兩岸密使案，無巧不成書在時空背景上極為「契合」，新政府若想「動搖國本辦到底」的話，理應將兩岸密使案檔案解密，進一步清查兩者之間有無關聯。郁慕明指出：如果拉法葉艦弊案佣金確有4億美元，則追查起來不會有困難，但檢調單位全力查察卻沒有進展，一般研判這筆鉅款應該還沒匯進臺灣。而拉法葉購艦佣金流向中國的時間點係1993年「尹案」發生之前，也正是傳出兩岸密使來往最密集的時程，郁慕明據此暗示兩者之間應有「相當關聯」，新政府若有心徹查拉法葉艦弊案，理應朝此方向下手。

黨產從兩岸轉進瑞士

當親民黨與新黨聯袂拿「拉案」佣金大作文章之際，國民黨也蹚渾水跟進，放話將召開記者會「反制」民進黨執政以來之五大弊案，揚言從健保的藥價到拉法葉艦軍購內幕全都揭發！結果，雷聲大、雨點小地僅聞樓梯響，迄今仍無絲毫進展。

在泛藍陣營「三合一」聲討拉法葉艦弊案中，國民黨其實是最沒資格說風涼話者，因其統治台灣50餘年以來，黨國不分所搜刮到的財產，嚴格說來可區分為三階段。首先是光復初期接收大員在陳儀縱容下所鯨吞的日產，如全省19家電影院堂而皇之被「撥歸」省黨部（1954年改組再「移交」給中影），而「台灣放送協會」（類似日本NHK）則撥予「中廣」，另外，東瀛各報社在台北的支局（包括：讀買、朝日、每日、東京新聞）悉由黨的中央宣傳部接收，日本「同盟通信社」則由當時仍為黨營的中央社接收，不管上述傳媒或電影院是否為民間或公家，只要是「日產」便予接收，其中還包括千餘筆土地。

國民黨搜刮肆無忌憚

實際上，國民黨並非僅在台灣肆無忌憚搜刮，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便於1946年3月間的六屆二中全會上通過「黨營事業的建立和管理計劃方案」，首將「敵偽」的工商產業收納集資成立5千億法幣的「黨營事業基金」，並先後成立了齊魯公司等10家企業，生產的民生物資含括青島啤酒……等等，堪稱包山包海，截至1949年「轉進」台灣之前，國民黨的黨產保守估計已逾750萬美元（這在當年是筆天文數字）；然而，由於總裁蔣介石下野和國軍兵敗如山倒使然，黨產竟在播遷來台時因為淪陷而賠掉九成以上（670萬美元），僅有齊魯公司1家因為在山東之故而得以及時撤退。

國民黨在大陸丟掉政權及失去十分之九的黨產後，自詡為政府播遷或「轉進」來台也罷，該黨在動過日產腦筋之「國難財」後，開始透過黨中央改造委員會第七組之「黨辦企業和黨員經濟生活」的運作，開始展開「五鬼搬運」似的國庫通黨庫活動，譬如將原本在大陸生產青島啤酒的齊魯公司，搖身一變為台灣包攬國防軍購業務的軍火商……逐步鯨吞蠶食國庫公帑，這些巧取豪奪的伎倆，相信不久便可在行政院「政黨不當黨產歸還政府五人專案小組」追查下，逐步真相大白。事實上，監院早於2001年便已提出國民黨侵佔479筆土地的諸多不法之「公產變黨產」報告，然而卻被泛藍陣營技術性封殺束之高閣。

假藉信託將黨產外移

然而，公元2000年改朝換代後，國民黨大量拋售黨產並自稱「信託」於瑞士，其實是第三階段之另一境界發展，其行徑正如同1949年時拋空大陸人民血汗錢，秘密搬運來台以鞏固黨國政權；不料在本世紀遭致台灣人民唾棄後，如出一轍地透過海外投資及「信託瑞士」等手法將黨產外移，將大陸時代的「苦力」手段提高層次自台灣以「信託」名目轉到瑞士等地，如許高智慧型的「金蟬脫殼」方式，誠值朝野正視。


附錄 : 國安密帳掀揭台灣政壇黑盒子

國民黨龐大的黨產信託於瑞士，恰好與軍火商汪傳浦被凍結的金融機屬於同一國度，而國安局之密帳源頭，據了解亦與軍火佣金之回流不無關係，所以，「國安密帳」內情值得細味再三。

備受朝野注目的「國安密帳」，在前總統李登輝打破記錄出庭作證，以及遭到收押禁見四個月的前國安局少將會計長徐炳強，依法不得再延長拘禁之情況下，台北地檢署終於偵結該案，對於徐炳強及逃亡的國安局出納組長劉冠軍，分別具體求刑15和12年徒刑，同時也將前國安局長殷宗文、前國民黨「大掌櫃」劉泰英列為共同正犯，至於李登輝、蘇志誠、尹衍樑等10餘位涉嫌者，予以持續偵辦，全案可能會拖宕一段時間才會終結。

這宗因為國安局出納組長在2000年9月3日（該日適為台灣「軍人節」）偷渡到福建再轉途加拿大落腳的弊案，由於亡命的劉冠軍上校為求活口自保，刻意將手邊複製的極機密文件透過同夥交給港、台兩地媒體發表，導致與台灣國安系統有「來往」之友邦人士人人自危，而檢察官為了進行搜索，也前所未有的對國安局私下通風報信的調查局台北副主任移送法辦（國安局在蔣經國執政時間便賦予台灣8大情治系統之首，所有的特務都受其控制指揮，直到改朝換代後才由阿扁大力整頓，指派台灣籍的蔡朝明入主調整架構）。除此之外，更是出人意表地收押過紅透半邊天的劉泰英，顯示司法單位對於情治系統長期以來無法無天的作為，再也不能冷漠以視，同時對於國民黨黑金體制侵佔公帑行止，似乎也不得不以霹靂手段迎擊，否則台灣前途委實堪虞，結果，檢方冒著干預「新聞自由」及「妨礙人權」等大不諱進行偵辦，第一波先鎖定金援南非以維繫外交關係的「鞏案」的1050萬美元，發現這筆在1994年5月間，由於李登輝訪問南非而私下同意金援執政黨「非洲民族議會」的4千萬蘭德（南非貨幣），當時因為外交部並無多餘預算可以支付，於是由國安局先行墊付這筆代號為「鞏案」的討好南非當局政治獻金，藉此迎合曼德拉維繫兩國傳統邦誼，延長了斷交的1年期限。

這筆涉外金額由國安局之「密帳」（不向立法院申報之公款，係由前一任局長宋心濂交接新台弊30億8千萬餘元，再報請李登輝批准而成立所謂的「奉天專案」基金，存放在軍方控管的農民銀行，藉此基金孳息以供祕密情報工作之用，完全是體制外的祕密帳戶）支付後，該局為稱補送給南非政黨的「差額」，遂由國安局之未繳公庫餘額逐筆塾補；結果李登輝在連任總統（1996年）後依據憲法規定係必須下野，所以便由國民黨黨營事業投管會主委劉泰英出面物色落腳處，這位「大掌櫃」基於肥水不落外人田考量，遂向他昔日的學生尹衍樑（潤泰集團負責人）買下市區豪邸及淡水的大廈各一處，創設「台灣綜合研究院」的智庫機構，以供李登輝及其左右手蘇志誠、劉泰英使用。

按說，「台綜院」的成立是李登輝個人政治生涯退休後之辦公室所在（他擔任榮譽董事長，劉泰英任董事長，蘇志誠係副董事長，但蘇之位子已在出事後由李之女兒李安妮接任），購買房舍的2億5千萬元應由當事人出資；殊不料「大掌櫃」卻不做如是想，竟動腦筋到國安局當年代墊「鞏案」的專款（其實已逐年攤付打平），於是由殷宗文偕同蘇志誠向外交部施壓索錢，硬將該筆公帑討回來購買「台綜院」的房舍。

如許「一魚兩吃」的上下其手方式，並非僅出現在金援南非的外交款項，其它尚有尚未偵辦的行賄菲律賓總統候選人百萬美金（透過宏國集團行賄，宣稱要爭取台灣空軍在菲國領空訓練之前金），乃至於涉及到美、日兩國政策高層之各種名目的獻金，均是打著「拓展外交」等名目行賄，據傳在阿扁總統上台後，由於不知事態嚴重而持續使用「國安密帳」進行祕密外交，直到劉冠軍因為查帳被迫逃亡才告一段落；顯示李登輝在交棒後，似乎為了掩蓋「台綜院」之經費來源與國庫公帑有關，故而繼續誤導阿扁總統持續動支「國安密帳」，藉此一手遮天。

然而，紙畢竟包不了火，國民黨時期的黨政軍特連袂貪瀆的共犯結構，終因分贓不均之緣故而事跡敗露，如今辦不辦始作俑者，朝野都拭目以待。